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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的 18 年,邓久凤害怕睡觉,害怕做梦,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梦到儿子雷小飞。她想见小飞,想在梦里与他对话。但梦醒时分,梦里的儿子没法出现,这让她感觉更加失落," 每次梦醒都会哭。"
2006 年 8 月 22 日,4 岁的雷小飞在郴州被人拐走。这改变了邓久凤、雷幼林夫妇的生活轨迹,他们踏上了寻子之路,经历过睡大街、被骗,依然没有放弃,终于在今年 11 月 15 日等来儿子被找到的好消息。
此时的邓久凤已患肺癌一年多,她说,要积极接受治疗,等着吃儿子的喜酒。她不再害怕睡觉与做梦,此后从梦中醒来,儿子真的在身边。
12 月 15 日,农历十五月圆之日,雷小飞踏进家门。一家人终于有了完整的全家福,照片中,阳光洒在了每个人的脸上。照全家福前,小飞在房间里对父母说:" 爸妈,我们再也不分开了。"
一场梦
邓久凤与丈夫雷幼林结婚后,在郴州市区经营一家水果副食店。2002 年,小儿子雷小飞出生,给家庭带来许多欢声笑语。小飞小时候活泼、乖巧,邻居们都喜欢他。通常,夫妻俩在店里忙,小飞就跟着小伙伴在不远处玩耍," 每次都是玩一会儿就回来了。" 雷幼林说。
2006 年 8 月 22 日这天却不寻常。当天中午 12 点,小飞出去玩耍。1 小时后,夫妇俩还没有见到儿子的身影。他们跑去问附近店主和居民,得知小飞跟着一个剪着平头的中年男子走了,因为对方给了他几颗糖,他们还以为这位中年男子是小飞的亲戚。
" 怎么可能呢?" 雷幼林此时已有了不祥的预感。当天下午,全体亲戚出动,去到当地的火车站、汽车站以及各个十字路口," 每过去一辆车,我们都要看一看,看儿子是不是在上面。" 两人迎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。
小飞大部分时间是外公带大的,当时外公的身体已经不好,小飞被拐的第二天,外公就去世了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这对邓久凤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。此后的 18 年,她总被梦魇缠绕,梦中多次出现的儿子在梦醒时分总会让她哭泣," 不知道哭了多少次,数不清了。"
寻子路
儿子丢了,邓久凤也不想留在伤心地。不久,两人就从郴州回到了嘉禾行廊镇老家。从此,他们踏上了寻子路,不仅印制了上万份寻人启事和寻人卡片,更悬赏 20 万元寻找小飞,连续一个月在《潇湘晨报》上刊登了寻人信息。
两人也去到了很多地方,包括湖南省内的长沙、永州、衡阳,广东的广州、珠海、深圳、惠州以及最远的北京。每到一个地方,两人就会在人流密集的车站发寻人启事。雷幼林睡过广州的大街,也遇到了一些骗子。
发放寻人启事时,雷幼林把手机号码印在了上面。短时间内,他收到了大量电话。儿子被拐三天后,有人打电话给雷幼林,称 " 你儿子有消息了 " 并约他到衡阳的指定地点见面。雷幼林以为对方就是人贩子,他急忙跑去约定地点,对方却一直没出现。
一年多后,又有人联系雷幼林," 对方说找到我儿子了,让我汇 8000 块钱过去。" 收到对方寄来的 " 儿子的照片 ",雷幼林深信不疑。过了几天,对方又要他汇 3000 块钱,之后便杳无音信。这时,雷幼林才知道上当受骗,所谓的照片也是经过电脑合成的。
一辈子
2023 年,邓久凤罹患肺癌。身体带来的病痛让她不止一次地跟小女儿说:" 如果我走了,你们不能放弃,一定要把哥哥找到。" 雷幼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,他把与妻子相关家庭情况发布在了寻亲网站上。
之后便有宝贝回家志愿者联系到雷幼林,让他发全家人的照片过去。11 月 15 日,他接到郴州警方电话,称 " 你找儿子有希望了 "。喜出望外地雷幼林赶紧给妻子打电话。
此时邓久凤正在郴州市人民医院住院。听到电话那头丈夫激动的声音,躺在病床上的她一下子就哭了。此后几天,雷幼林一直 " 催 " 警方,第四天他们终于得到确认的消息,他连忙告诉亲戚和周边邻居。这在行廊镇算是大新闻,大家都沸腾起来了,纷纷问两人 " 小飞什么时候回 "。
从那时起,邓久凤的精神状态逐步好转,雷幼林着手准备送给儿子的东西。他购买了一个新杯子、一床新被子,还有一双新拖鞋、一条红围巾、一束大红花。" 杯子和被子代表一辈子,我们想告诉小飞,家里人会等你一辈子,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。"
全家福
此前,夫妇俩已经通过视频电话见了面。视频中,雷小飞对母亲说:" 妈妈,我要多陪一下你,你放心这个病会好的,你还要给我带孙子呢。" 儿子的话让邓久凤深受鼓舞,她说:" 我要坚强,我要治疗,我等着吃儿子的喜酒。"
双方将团圆认亲时间定在 12 月 15 日。当天上午 11 时许,雷小飞将车停在镇政府,然后下车走回家中。见到儿子的那一刻,夫妇俩压抑已久的激动情绪瞬间爆发,三人跪在地上,抱头痛哭。回到房间,一家人依然紧紧相拥,雷幼林告诉儿子,一家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。雷小飞拥抱着父母,说:" 爸妈,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"。
雷幼林夫妇告诉记者,他们会尊重儿子的选择," 那边对他有养育之恩,如果他选择回那边,我们以后也是亲戚。" 两人更想让小飞今年在这边过年,其实小飞早就决定今年过年回这边陪家人。
雷幼林家中挂着一张全家福,里面没有雷小飞,这是一家人的遗憾。12 月 15 日中午,众人为他们一家在家门口重新拍了全家福,这片缺失 18 年的拼图终于被补上了。照片中,雷幼林夫妇坐在一起,雷小飞的手紧握着哥哥和母亲,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潇湘晨报记者满延坤 摄影记者吴琳红